“又梦到他了!”夏末从睡梦中醒来,眼角挂着一丝泪痕。
年少时期喜欢的那个少年,在夏末的心里最深处封存了十年,她凭着仅有的回忆,想念着一个不联系的人,一年又一年。最后,连她自己也不确定,现在对他到底是喜欢、是遗憾、还是执念。
记忆回到那年秋天,夏末16岁的秋天。
夏末的家位于一个小镇,她的家离初中只有短短十分钟的脚程,所以她每天都是步行去上学的。
那天是周五,早上第一节是数学课,也是班主任的课。初三刚开学时,班主任就定下了规矩:迟到就得站在教室后排进行罚站。
由于早上睡过了头,夏末起床后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抓起书包就急匆匆冲出门外。
北方十月的清晨,寒意正浓,由于出门太过匆忙,夏末上衣只穿了一个单薄的外套,一路上她只能紧紧环抱着双臂,加快脚步,试图减少些寒风侵袭的时间。
一路上,映入眼帘的只有寥寥几个同样脚步匆匆、神色慌张的同学,似乎和夏末一样,正被迟到的紧迫感追赶着。
刚刚迈进校园大门,刺耳的上课铃声便猝不及防地响起。
夏末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准备进行最后的冲刺,试图抢在老师之前走入教室。
一不留神夏末踩在了一块微微翘起的地砖上,由于双臂紧抱,她的身体猛地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前冲去。
由于惯性作用,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只听“砰”的一声,夏末的额头就这样结结实实地撞到前方不远处一个少年的肩膀上。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实在抱歉。”夏末一边慌乱的伸手捂住额头,一边气喘吁吁、满脸歉意地连声向被撞的少年道歉。
少年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看向眼前略显慌乱的夏末,面带微笑着说道:“没事的,没关系。”
听到对方的回应,夏末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她顾不上抬头看对方的样子,转身就逃跑了。
夏末跑到教室门口,环顾教室一周,没有发现班主任的身影,于是便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心里很是庆幸。
过了好一会儿,班主任的身影才出现在教室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少年。这位少年五官端正,中等身高,身穿一身休闲套装,内搭一件白色T恤,干净利落、与周围稍显陈旧的教室环境格格不入。
“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让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老师率先开口。
瞬间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大家好,我叫林一,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和大家和睦相处,一起度过这美好的初三生活。”
话音刚落,教室里的掌声再次响起,有几个平时调皮的男同学一边把手举过头顶用力鼓掌,一边兴奋地喊出欢迎新同学的话语。也有几个女同学则是一边鼓掌一边和同桌窃窃私语。
“你先坐在那边吧!”老师环顾一周,指向夏末右侧那排,倒数第三排的空座位。
林一微笑向老师点头以示回应,然后一路在同学们的注视下大步向座位走去。
待林一落座后,老师拿起课本,开始上课,同学们也都纷纷把目光转向讲台上的班主任。
很快第一节课在一阵急促的下课铃声中结束,看着班主任离开的背影,教室刚刚还困得打盹的同学一个个竟像打了鸡血似的,瞬间满血复活。
几个急性子的男同学,在老师转身的一瞬间,一下子便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几步就跨到了新同学的身边。
“你从哪儿转来的呀?”
“喜欢玩什么游戏?”
“怎么会转到我们班啊?”
架不住同学们好奇的心,林一开启了答题模式,他的声音平缓温和,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没有流露出一点不耐烦的情绪。
教室的另一端,几个女生正围坐在一起,她们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新同学,一边低头窃窃私语,偶尔时不时捂嘴偷笑。
夏末虽然也对新同学充满好奇,但她并没有和别人去探讨什么,只是趁着翻找书包里的课本时,趁机向林一的位置瞄了一眼。
只见他被几个男生围得水泄不通,夏末转身却只看到了一堵人墙,丝毫未见林一的身影。
夏末转回头去,没有再继续关注他。
初三紧张忙碌的学习生活正在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着,这一年里,每个人都面临着压力和挑战。夏末也不例外。
夏末的座位在靠门一侧,第二列第一排的位置,大多数的时间,夏末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里,平日里除了和同桌交流较为频繁,夏末几乎从不主动与其他人攀谈。正因如此,所以她和林一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甚至她都没有特别关注过这位新同学。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数学课上,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面色阴沉、满脸严肃的对着讲台下的同学们大声呵斥道:“有的同学啊,刚来班级不久就已经开始不安分了,居然敢和其他年级的同学动手打架,现在人家老师已经找到我了。要是再有下次,咱们这个班可就容不下你了。”
同学们听懂了老师的言外之意,一个个迅速转头看向教室后排的方向,夏末也不例外。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林一身上,而此时的林一却表现的一脸镇静,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默默承受着老师的怒火和同学们异常的目光。
一向沉默寡言、性格内敛的夏末,此刻她平静的心里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异样情绪,或许是长期以来过于循规蹈矩,她一直以来尘封已久的心,仿佛因为老师眼中的这个叛逆少年而泛起一丝涟漪。
………………
某一天的课间休息时间,夏末慵懒的趴在桌子上小憩,而林瑜正在百无聊赖的转着手中的笔。
“大哥!”林一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打破了这原本的宁静。
听到呼唤,林瑜嘴角上扬,露出淡淡的微笑,随即应声回道:“三弟。”
话音刚落,林一便心满意足的点头,微笑着转身离去。
两人的话音刚落,原本紧闭双眼的夏末突然睁开双眼,一脸疑惑的看向林瑜,好奇的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啊,他是管你叫大哥吗?”夏末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面对夏末的追问,林瑜忍不住笑出了声,慢条斯理的解释道:“最近总和刘晴坐在一起,上课时和林一交流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就熟悉了。至于为啥管我叫大哥呢,一方面,我们都姓林啊,五百年前是一家呢。另一方面嘛,叫大姐实在是不好听,不觉得很奇怪吗!”说完,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刘晴和林瑜在班里的关系比较要好。刘晴的位置位于林一左侧,中间只间隔了一个过道。
每当政治、历史或地理课上,班里的同学座位都会进行一次小规模的自由调换,同学们都喜欢和自己要好的朋友坐在一起,继续探讨着课下没结束的话题。林瑜也不例外。
“他不会是喜欢你吧?”夏末略显慌张的看向林瑜。
“别瞎说,我们是好哥们!我可是他大哥……”林瑜义正言辞的回道。
夏末静静地听着林瑜的讲述,脸上满是羡慕的神情。她羡慕林瑜的自信洒脱,性格开朗,总是能很轻松的融入人群,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和林一的关系相处的那么好。
她手上的笔不自觉在本上胡乱的画着,仿佛在压抑自己内心的复杂情绪,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如果自己可以像林瑜一样该有多好。
然而,对于性格一向内向、自卑又敏感的夏末而言,这是她可望不可即的梦,似乎怎么努力也无法实现。
………………
时间匆匆流逝,经历了一个短暂又漫长的寒假后,转眼就来到了初三下学期,因为中考迫在眉睫,学业压力与日俱增,为了更好的备考,学校增加了晚自习,同学们纷纷叫苦不迭,但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只能无奈默默接受。
在一个寻常的晚自习课上,语文老师正全神贯注的讲着手中的卷子,就在这时,教室的灯骤然熄灭,整个教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同学们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呼喊声,仿佛看到了提前结束晚课、获得自由的曙光。
语文老师见状,快步走出教室查看情况,她朝周围班级看去,只见其他教室内也是黑茫茫一片。
就在这时,一封信经多人传递被递到了夏末手中,夏末一脸茫然,再三确认是否是给自己的,在得到确定答案后,她小心翼翼的将信收在了书桌里。准备课间休息时间再查看。
与此同时,教室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满心期待放学的同学们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连声叹气。他们知道,提前放学的愿望已经成了泡影,只能乖乖的继续看着手里的卷子。此时,语文老师也回到了教室,继续讲解着刚刚未讲完的题目……
课间休息时间,教室内一片喧闹,夏末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她,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信拿出放在课本里,随后轻轻翻开那封信。只见信上工整的写着几行字:“夏末,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可以考虑和我在一起吗?放学后给我一个回应好吗?”最后的落款赫然写着“李韩”两个字。
夏末一下子怔住了,她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对于李韩,平日里两人素未有交集,甚至都没有说过话,她实在是想不通,他喜欢自己的理由。
夏末刚刚准备把封信收起,林瑜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收到情书啦?谁啊,这么有眼光?”林瑜一脸好奇,压低声音打趣道。
夏末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犹豫片刻回道:“李韩。”
“你怎么想的?”林瑜一脸疑问。
夏末轻叹一口气说道:“我对他没什么感觉,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拒绝,才能不伤害到他。”
“既然不喜欢,那就直接拒绝他呗,这种事还是趁早说清楚的好,拖到最后会更麻烦。”林瑜笑着拍了拍夏末的胳膊,鼓励她直接一点。
纠结很久之后,夏末下定决心,缓缓拿起桌上的笔,在那封信上郑重的写下:“对不起,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她实在是不忍心用过于直白的方式去拒绝向她表达爱意的同学,只能用相对委婉的方式回应着。
随着最后一节晚课下课铃声的响起,夏末坐在座位上,眼睛不自觉的望着窗外。李韩早已站在教室门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充满期待的神情,不停地向教室内张望,显然是在等夏末的回复。
而李韩身旁不远处,还站着另一个人----林一。此刻他双手插兜,看似随意的站着,但他的目光偶尔也会扫向教室这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等教室内的同学们渐渐散去,夏末才站起身来,拿起信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向教室门口走去。来到李韩面前,夏末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迅速把信塞到了李韩手中。
就在她抬头转身离开之际,夏末的目光正好与林一的目光交汇,林一的眼神里似乎流露出一丝异样情绪,让夏末的心慌乱不已,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夏末便灰溜溜的溜走了。
自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夏末的桌子上总会莫名出现在一些造型独特的笔,或是精美的笔记本。夏末知道它们的来源,但每次夏末将这些东西尽数退回后,它们都会再次出现在桌子上,夏末也很无奈,只能将它们默默收好,放在书桌里。
……………………
初夏的某一天,一次英语课上,英语老师正专心致志的在讲台上讲解习题。正在这时,夏末的腹部一阵剧痛袭来,她紧紧用手捂住肚子,脸色也越发难看,额头上慢慢冒出了细小的汗珠。林瑜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举手向老师报告说明了情况,在获得老师的批准后,搀扶着夏末去校外的诊所看病。
到了诊所,医生按压了夏末疼痛的小腹部位,做完了一系列简单的检查后,给出疑似阑尾炎的诊断结果,然后便先安排护士给夏末打消炎针,看是否好转,然后再进一步观察。
扎完针后,夏末躺在病床上,随着药水一滴一滴的流进身体,夏末的疼痛感逐渐减轻。由于担心打针时间过于漫长,耽误林瑜上课,夏末于是便对林瑜说:“你先回去吧,我好多了,别耽误上课了。”
林瑜犹豫了一下,再三确认夏末可以自己一个人后,叮嘱她好好躺着休息,然后便返回了学校。
夏末盯着眼前的点滴,渐渐感觉困意来袭,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合上了双眼,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夏末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模糊不清,她缓缓睁开双眼,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是林一。
夏末试图撑起身体坐起,却不小心弄出声响来,引起了林一的注意。他猛的转过头朝夏末这边看了过来。两人视线交汇在一起,夏末心里顿时涌出一丝惊喜。
“你怎么样了?”林一走到夏末身边,关切的问道。不等夏末回答,他接着又说:“哦,我来买点药,知道你在这里,就顺便向医生问一下你的情况。”
夏末看着林一紧张的神情,微微一笑,轻声回道:“我没事了,打针后已经好了很多了。”
“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林一轻声询问。
“不用了,打完针我就回去了,谢谢,你先回去上课吧。”夏末低头回应道。
林一紧抿双唇,看了一眼夏末,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夏末打完针后,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回到教室,此时这节课的上课时间已过半,远远的就听到了教室内政治老师的讲课声。夏末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教室的门,和老师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后,在老师点头示意后,她准备向座位走去。
就在这时她抬眼望去,刘晴已经坐到了她的位置,她先是怔住了一秒,很快就无事发生一般,低着头向刘晴的座位走去,然后缓缓坐在那个距离林一只有一个过道的座位上。
坐到座位的夏末此刻才发现,林一竟然不在座位上,他的座位空空如也。“他去了哪里了?”夏末暗自思忖着。
过了好一会,教室的门再次被轻轻叩响,林一走进教室,礼貌的向老师微微点下头,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座位走去。
夏末抬头时正巧对上林一的目光,瞬间夏末只觉自己的心猛的跳动着,莫名的羞涩感涌上心头。她迅速低下头,不敢与林一对视。紧接着假装若无其事的翻动着书本,但其实此刻她的心早已乱作一团。
正当夏末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时,突然一句关切的话语传到了她的耳朵:“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夏末身体忍不住微颤,用极低的声音回复道。
“那帮我记一下笔记吧,丫头,我想睡一会。”
话音刚落,一本书毫无征兆的突然搭到了她的胳膊上,她顺着书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林一那张带有一丝挑衅意味的笑脸。
还未等夏末做出回应,林一便直接将头靠在书桌上,双眼紧闭着,准备进入梦乡。
夏末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看着身旁这个有些霸道的男生,心中满是难以置信。可是,不知为何,她的手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稳稳接住了课本。
阳光透过窗子,轻柔的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颤动,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夏末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由的一阵慌乱,泛起阵阵涟漪。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夏末正准备将林一的课本放在他桌子前那一摞厚厚的课本之上,正在这时,林一忽然睁开双眼,眼神透露出一丝温柔,随后面带微笑的伸出左手,从夏末手里接过了课本,然后轻声说道:“谢啦!”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没……没事!”夏末结结巴巴的回应,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突然像是心揣了小鹿一般,怦怦地跳个不停,慌神一秒后,便匆匆转身,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每当非主科课时,夏末多数都会被动坐在林一旁边的位置。而林一呢,每次也都自然的把课本交给她,请求她帮忙记笔记。夏末也总是默默的接受着,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渐渐的,这举动似乎也变成了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一种习惯。
…………………………
“中考前会有一次会考,这关乎着咱们的中考成绩,大家要好好加油啊!”班主任老师在课堂上宣布着。
班主任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着,令人紧张的会考就已经悄然来临。会考当天,同学们早早的在学校集合,准备一起坐学校安排的大巴车,去路程两个小时的另一所学校参加考试。由于起的太早,同学们刚刚上车不久,便已经哈欠连天,昏昏欲睡。夏末也由于提前吃了晕车药的原因,在闭上双眼不久后,便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当夏末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的一幕让人懵的一惊。明明睡前林瑜坐在她的身旁,此刻不知道何时竟换成了林一。此时的林一双眸紧闭,安静的侧脸朝向夏末那侧,他的耳朵里还塞着一副白色耳机,这时夏末才发现,耳机的另一端竟然在自己的耳朵里。
悠扬的音乐声在耳机里响起,正是飞儿乐队那首经典歌曲《我们的爱》,“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直到现在我还默默的等待……”夏末不由自主的看着他的脸,一时竟有些失了神。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着的林一轻轻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这轻微的动作瞬间让夏末从沉思中惊醒,夏末默默将头靠在座椅上,然后紧闭双眸,向车窗的一侧转过头去。
目的地到达之前,班主任用轻柔的声音叫醒了还沉浸在睡梦中的同学们,同学们一个接着一个睁开惺忪的睡眼,从迷糊中逐渐清醒过来。夏末和林一自然也不例外,他俩几乎同时抬起头来,目光交汇的一刹那,两人心中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但谁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夏末下意识的伸手去摘耳朵上的耳机,想要归还给身旁的林一。然而就在她伸手刚刚触碰到耳机线的瞬间,一只温柔的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她惊讶的抬头,只见林一笑盈盈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如此。于是,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静静地并肩坐在一起,继续聆听着耳机中的动听的歌曲。直至到达目的地。
考试结束后,同学们陆续的从考场回到车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轻松、或凝重的神情。
夏末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后排的林瑜,她快速走去,在林瑜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一路上,夏末总是情不自禁的抬眼看向坐在前方的林一。此刻的他依然戴着耳机、听着歌,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将耳机分享给身边的人,而是独自一人享受着这份宁静与美好。
……………………
会考结束后,一切按部就班进行着,随堂考、周考、月考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接踵而至,仿佛每天都在紧张的考试中度过,黑板上那醒目的倒计时数字,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大家中考已近在咫尺。
这天夏末像往常一样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教室,刚刚走到门口时,教室就传来了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林一,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有这个心思呢!”
“真是深藏不露啊……”
夏末满心好奇坐到座位上,转头向林瑜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林瑜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微笑,压低声音对夏末说道:“林一有喜欢的人了,他们正在调侃他呢。”
夏末的心猛的一颤,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昨天晚上他们几个男生在一起喝酒,林一喝多了,说了很多醉话,据说还大喊出了喜欢人的名字,但无论怎么问,那些男生他们都不说林一口中的女生是谁……”林瑜兴致勃勃的说着,丝毫未注意到夏末不自在的神情以及逐渐暗淡下去的眼神。
之后的时间里,夏末拒绝了林瑜多次换座的申请,再也没有换到过林一的旁边。
而那天之后,原本经常写信、送小礼物给夏末的李韩,也不再有任何的举动。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
时光匆匆,转眼距离中考只剩40天了,这天,晚自习下课后,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正当夏末收拾完书包刚刚走出教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她的身后传来。
“夏末,我能送你回家吗?”林一的声音略带颤抖,轻轻的在夏末耳畔响起。
听到这话,夏末身体微微一颤,心中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出了校门,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夏末和林一并肩走在布满石子的路上,路边的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他们的身影时而拉近,时而分开。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谁也没开口打破这份微妙的宁静,只有偶尔响起的脚步声,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一偷偷瞥了一眼夏末,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可爱。林一鼓起勇气率先开口:“丫头,明天起我就不来学校了。”
“为什么?”夏末满脸错愕,声音微微颤抖问道。
“我家里有些事情,中考前就不回来了,中考后我们再见好吗?”
“好……那你回家之后好好备考,中考加油。”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夏末还来不及反应,不知该怎么回应,只有简单的话语,表达对林一的关心与祝福。
就这样,他们继续慢慢地走着,此刻夏末真希望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夏末家门口。夏末停下脚步,转过身,满眼不舍的看着林一说道:“我到了。”
四周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林一深吸一口气,开口对夏末说道:“丫头,我……”
林一刚开口,声音却有些发颤,他定了定神,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折得整整齐齐的信,双手递给夏末,温柔的说道:“这是给你的信,回家要看啊~”
此刻的林一双唇紧闭,眉头轻皱,眼神里满是认真与凝重,像是藏着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夏末见他这般模样,心里愈发忐忑,手指不自觉揪紧衣角。随后双手接过信来,动作间带着一丝紧张与无措。
林一站在原地,过了良久,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抬起一直紧紧攥着的双手,将夏末拉近自己,低下头将自己的唇轻柔的点在夏末的唇上,短暂停留后又移开,深深凝视着夏末,眼神里满是不舍与温柔。
随后便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转身,大步向前跑去。他的步伐急促而慌乱,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夏末呆呆地愣在原地,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来,林一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拐角处。她想要喊住他,却发现喉咙发紧,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望着林一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开。
良久,夏末才回过神来,紧紧握住手中那封信,恋恋不舍的回到了家。
到了房间,她轻轻关上了门,刚才的场景如电影般在脑海中不断放映,想到最后那一吻,夏末的脸颊不由的泛起阵阵红晕。
她走到书桌前,缓缓地坐了下来。迫不及待的展开信纸。入目的,是林一那熟悉的字迹,每一个标点符号仿佛都带着他独有的温度。
“丫头,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许已决定离开学校,记得我初次来到咱们班的那天,早上你在路上撞到一个人,其实那个人就是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呢。没想到后来在教室里又一次看到了你的身影,但当我与你的目光交汇时,你却似乎并没有认出我来。
自那以后,我经常忍不住留意着你的一举一动,我的目光也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你,你的每一个笑容,每一次皱眉,都印在了我的心里。”
夏末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脸颊也开始微微泛红,整个人沉浸在这满是爱意的文字里。她迫不及待地继续看下去“之前看到李凯对你的表白,我内心很是慌乱,生怕你接受了他的表白。好在,你并没有喜欢他,你的拒绝让我感到心安,同时也带给我一丝压迫感。”
“一直以来,你似乎都不曾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所以后来的日子里,我只能用一种看起来笨拙的方式,通过故意逗你、欺负你来引起你的注意,丫头,还请你不要记恨我。
其实上次喝醉酒后,我的脑海中总是不自觉的浮现你的身影,所以才会在喝醉意识模糊不清之时,情不自禁地喊出了你的名字。
在班级里被同学们调侃的之时,我的心很是慌乱与紧张,不知道当你听到这些传言时,会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觉得他们口中那个我喜欢的人另有其人呢。还是根本就没有丝毫在意。但那时的我,还没有充分做好向你表明心意的准备,面对这个局面,我也无力反驳,只能任由你误会着……”
“如今,虽然舍不得与你分开,但由于种种原因我还是要提前离校了,等到中考结束,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回来找你,然后再当面听你的回应。丫头,我喜欢你,千万不要忘了我,等我回来……”
读到这里时,夏末的内心激动不已,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她轻轻抚摸着信纸,双手停留在那充满爱意的文字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起收好,放进书包的夹层里,满心期待着中考后的再次相见。
虽然夏末和林一认识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且两人之间交集也没有那么多,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个经常调侃她、“欺负”她的少年早已悄悄走近了她的心,这封信的出现更加清晰的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对林一的情感。这次,她决定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一回。
………………
自从林一离开校园之后,那些林一信中充满爱意的文字和话语,总在不经意间涌进夏末的脑海之中,每次回想到这里,夏末的嘴角总会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每次晚课后,当夏末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她总会抬头望着头顶的夜空,思绪不由的向远方的林一飘去。她想知道此时此刻的林一在做什么,他是否也会和自己一样,也在想念着她。
每次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她的手总会不自觉地探入书包,拿出那封珍贵的信。每次她小心翼翼的展开信纸,准备再次阅读。尽管已经读过很多遍了,但每看一次,她内心对林一的情感便多加一份。
读完信后,她又会小心翼翼的将它折好,放回信封,在怀里停留一会后,便又重新将它放进书包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开始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学习之中,同时期待着和林一的再次相见。
……………………
很快到了填报志愿的那天,夏末坐在教室里,毫不犹豫在第一志愿栏上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下了那个林一曾提到过的意向高中---实验高中。写完,她便轻轻放下笔,望着眼前的志愿表,眼中满是坚定的神情。她在心底默默期许,期许着能在那座陌生的校园里,和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少年,一起续写那段未完成的故事。
………………
很快到了离校前的最后一天,学校安排了拍摄毕业合照留念,同学们在摄影师的安排下各个站得笔直,脸上难掩兴奋。
夏末站在队伍中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向校门口的方向,心中暗自期待林一身影的出现。
“大家站好,看镜头,笑一笑!”随着摄影师的喊声。同学们纷纷露出灿烂的笑容,夏末也勉强扯起嘴角,随着相机快门“咔嚓”一声,画面定格在这一刻,似乎也定格了同学们美好的青春岁月。
毕业照拍摄结束,夏末默默和热闹的人群拉开了距离,独自一人走到一旁,眼神里满是落寞,这么重要的时刻,林一不在,他们甚至连一张合影都没有。瞬间遗憾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眼眶也逐渐开始泛红。
“夏末,你怎么了?”林瑜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夏末连忙擦掉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只是有点舍不得大家。”
拍完毕业照,大家陆续回到教室。教室里比往日更加热闹,夏末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与周围热闹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向着窗外望去,眼神里满是落寞与思念。
………………
中考结束的那天,夏末再次回到了初中的学校,那时的通讯不像现在这样发达,夏末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手机。也没有林一的联系方式,她只能通过这个愚蠢的方式期待着与林一的重逢。从白天等到黑夜,但是他始终没有出现。
……………………
随着开学季的到来,高中生活如期拉开帷幕。夏末她如愿以偿的进入了A市实验高中。这个林一志愿的高中校园。
由于中考的超常发挥,夏末以班级第一的成绩进入了高中10班,10班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夏末顺理成章成为了数学课代表。
夏末每天的日常就是替老师收发卷子,她的脚步总是在教室和老师办公室之间来回穿梭。每次路过走廊,她都下意识的朝各个班级里望去,眼神里充满着期盼,多希望下一秒林一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但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每次的期待都化为了泡影,只留下满心的失落。
对于夏末来说,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开启全新的住宿生活。开学前夕,她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手机,只是老师严格规定,绝不允许学生们上课携带手机。无奈之下,她只能将手机藏在宿舍的柜子里。
每次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她都会满心期待打开柜子取出手机,然后就迫不及待的点开屏幕,反复查阅手机里的各种信息,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有关于林一的消息,可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心心念念期待的信息,却始终没有出现。
开学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放学后夏末像往常一样,从柜子里拿出手机,却发现手机多出多条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都源于是同一个陌生号码,夏末先打开短信,心瞬间被击中一般,突然好像不能呼吸一般。
“丫头,是你吗?”
“丫头,你还好吗?”
“丫头,我是林一,怎么不回我消息?”
“在干嘛,丫头!”
满屏短信占据了夏末的心。正当她还沉浸在短信中时,一个电话打断了她。是刚刚的那个号码,是他,是林一。夏末快速整理好情绪,用略显颤抖的手接起电话,电话那端忽然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丫头,是你吗?”
林一的声音在电话那端传来,瞬间击中了夏末原本就慌乱的心,刹那间,夏末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揣了小鹿一般,怦怦地跳个不停。
夏末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用略带激动的语调回应道:“嗯,是我。”简简单单两个字,包含了无限的期待与欣喜。
“现在方便下楼吗?我在你们学校门口!”林一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听到这话,夏末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但仅仅过了一秒,她便如梦初醒般连忙应道:“好!”,然后便挂断电话。
此刻的夏末心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她手忙脚乱的打开衣柜,翻箱倒柜找出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换上,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反复确认没问题后,便就迫不及待跑出了寝室,忐忑的向校门出去。
远远的就看到了马路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身穿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下身搭配着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脚踩一双白色运动鞋,他手里还拎着一大包零食,在昏暗的路灯下,整个人散发着温暖又迷人的光芒,显得格外耀眼。
夏末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径直朝着林一的方向走去。与此同时,一直注视着校门口的林一也发现了夏末的身影。四目相对之时,仿佛时间都静止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经过几个月的思念,当这突如其来的相见真正来临时,夏末的心瞬间如小鹿乱撞一般,满脸通红,害羞的甚至都不敢抬头与林一对视,只能默默低着头。仿佛想将自己那颗炙热而羞涩的心隐藏起来。
林一见状,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调侃的笑容,他故意凑近夏末,轻声问道:“这么久没见,想我了吗?”
听到这话,本就泛红的脸此刻更加红润,夏末的头垂的更低了,几乎要埋进了胸口。
由于担心身边随时可能会有认识的同学和老师路过,于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一起向附近的公园走去。
两人并肩走在公园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像极了初中分开那天林一送她的场景,让夏末忍不住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就在这时,林一的手试探性的轻轻触碰到了夏末的指尖,见夏末并未拒绝,林一大胆的加重了手上的动作,紧紧握住了夏末的手,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一般。
夏末心里涌出一阵难以言喻的羞涩和甜蜜,她的心跳的愈发剧烈,尽管内心已波涛汹涌,但两人之间依旧没有太多言语交流,只是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然后便默契的沿着小路缓缓走去。
回到宿舍后,夏末手上的大包零食和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引起了室友苏苏的注意,在苏苏充满好奇的再三追问下,夏末红着脸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脸上不由自主再次泛起幸福而甜蜜的微笑,惹得苏苏不禁调侃起来。
从那天起,夏末和林一悄悄开启了一段秘密恋爱。他们会在放学后通过发短信、打电话的方式,互相诉说着彼此的思念。直到手机没电才会互道晚安,不舍的说再见。
林一所在的高中距夏末高中只有二十分钟的脚程,所以,每逢周末,在没有其他特别事情的安排下,他们总会相约见面,偶尔也会在平日放学后的晚上,在关闭宿舍之前抓住仅有的时间见上一面,以缓解思念之情。他们手牵手走过学校附近的每一条街道,附近的公园、广场、超市、商场都留下了他们的脚印,每一处都成为了他们爱情的见证者。
某一天的晚上,林一再次来到夏末的学校,两人并肩而行,漫步在学校外的蜿蜒的小路上,他们牵手、拥抱、亲吻,互说着对彼此的思念,不知不觉便忘记了时间,待他们回过神来,发现早已经过了宿舍关门的时间。无奈之下,林一只好提议找一个旅店暂且住下。
对于夏末来说,这是生平第一次和一个男生共处一室,她内心很慌乱,不知所措,进到房间后,在椅子上一直坐着,直到夜深。最终在林一再三保证不会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后,她才带着不安的情绪勉强躺在了床上。没过多久,禁不住困意来袭,夏末渐渐进入了梦乡。
就在她迷迷糊糊之际,突然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游移。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瞬间惊醒,猛地坐起身子,随后将身体迅速缩成一团,眼中不由的流露出满是惊恐的泪水。
见到夏末如此激烈的反应,林一满脸愧疚,他连忙向夏末低声道歉,并请求她的原谅。随后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臂,将夏末拥入怀中,温柔的安慰着她那颤抖的身体。起初夏末还有点抗拒,随后在感受到林一温暖的怀抱后,便逐渐放松下来。随后两人躺下,就这样他们相互依偎度过了这个漫长的夜晚。
天亮之后,夏末看了一眼手机,注意到已经到了学校开门的时间,夏末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整理好衣服,在林一的陪伴下向学校走去。一路上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沉默,直到走到夏末学校门口,两个才互道再见,然后转身离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件事情像埋在了心底最深处一般,再也没有人主动提起过。一切似乎恢复了往常。
……………………
平安夜当天,两人相约一起过节,林一早早的在夏末的校门等候着,夏末也很激动的走出寝室跑向林一。这是两人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节日,两人很是期待。
他们手牵手漫步在热闹的街头。五彩斑斓的灯光和香甜的糖果香都让人沉浸其中。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正当夏末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时,林一停下脚步,转向夏末开口说道:“今天就不要回宿舍了吧,陪我好吗?”此话一出,夏末猛的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林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那天的场景,刹那间,她感到心慌意乱,原本紧握的手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犹豫片刻后,夏末缓缓松开了林一的手 轻声回道:“我……我要回宿舍了。”话音刚落,未等林一回答,她便转身离开,留下林一站在原地。
林一追了上来,拉住夏末的胳膊,满脸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是说好要一起过节的吗?”
夏末低垂着头,心中充满不安,她实在不敢正面回答林一的问题,不敢说是怕上次的事件再次发生,所以才拒绝他。她只能强装镇定,随口一说:“没什么,我就是想回去了。”
林一满脸狐疑的看着夏末,似乎想从她那闪躲的眼睛中找到一丝答案,然而面对夏末敷衍的回答,他却不知道如何追问下去。只能默默站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越加凝重起来,突然夏末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毅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每迈出一步,她的心都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但她仍强迫自己不要停下脚步。
一路上,夏末的心情异常复杂,她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满心期待能够看到林一追上来的身影。哪怕只是轻轻地牵着她的手,亦或是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也许她的心就会有所动摇。可是直到走到路的尽头,她都没有等来那个让她期待的身影。
悲伤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夏末,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她忽然感觉自己周围空无一人,只剩无尽的孤独将她紧紧包围。
那一晚,夏末在室友的陪伴下,喝了很多酒,她想用酒来麻痹自己那颗破碎的心,她时而放肆大笑,时而泪雨如下,就这样,在哭笑之间,夏末熬过了无比艰难的长夜。
自那晚之后,林一每次发出的见面请求都被夏末以各种理由拒绝。但夏末自始至终对真正拒绝见面的理由都难以启齿。林一似乎也逐渐感受到了夏末的冷漠。渐渐的,林一发给夏末的消息越来越少,直至彻底消失。最终两人都默契的不再与对方联络。
夏末却始终难以割舍这份感情,她不断的翻看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每看一次,心头便涌上一阵刺痛。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小插曲,没想到却是他们感情的终点。甚至都没有好好的正式道别,这段仅仅维系了半年的恋爱便画上了句号。夏末的初恋就这么仓促的结束了。
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夏末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让她心动的少年,她曾多次窥探林一的QQ空间,忍不住去了解他最近的动态,但QQ空间里的他似乎还在正常的生活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对这段感情的留恋。
夏末开始质疑这段感情的真实性,为什么林一可以那么轻易的潇洒离开,而自己却这感情的泥沼之中无法自拔。在不联系的日子里,只有夏末还在深深地思念着他,而林一,恐怕早已将自己遗忘。
………………
高中毕业之后,夏末成功考上了B市的一所重点大学,也换了高中时期的手机号码。一切似乎重新开始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林一的思念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浓烈。此刻的她早已失去了林一QQ好友的身份。最终,在这份思念的促使下,夏末只好鼓起勇气,主动向曾经的同学打听起林一的消息。
终于,在经历一番努力后,夏末得知,原来林一也和她身处同一座城市,更让她惊喜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大学仅仅相隔半小时的车程。这个消息让她那颗思念已久的心再次躁动了起来。
在林一不知道的情况下,夏末自己一个人曾多次偷偷去过他的大学,在林一大学的教学楼旁,林荫小道、操场上……处处都曾留下夏末的足迹。每一次她都是怀着期待又惶恐的心情,既期盼着能再次见到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少年,同时内心却又隐隐担忧,害怕看见他的身边已有他人的陪伴。
夏末无法和任何人解释自己的内心状态,甚至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何如此这般执着于林一?也许是因为初恋总是难忘的,也许是对这份感情的遗憾,也许只是执念而已。
虽然已经分开很久了,但林一的身影仍会常常出现在她的梦中,梦中他们像恋爱时一样牵手、拥抱、接吻,真实的仿佛此刻他就在身边。那些一起走过的街道、一起看过的风景,那些曾与他共度的美好时光,都如潮水般涌上来,让她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谈起了恋爱,夏末眼中满是羡慕,好像别人都在幸福,只有她在等。等待着那个不可能的人。
即便她的身边也曾出现过几个追求者,但最终都被她用“已有男朋友”的理由婉拒了。似乎这个世界上,除了林一,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走进夏末的心里,她似乎已经丧失了喜欢上别人的能力。
终于,大学四年毕业了,为了不让自己再被这段逝去的感情束缚,更为了彻底将林一的身影从心里抹去,夏末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实习,毅然决定离开这座有林一的城市,独自一人踏上离家很远的D城,她希望在那里可以开展自己全新的生活。
………………
转眼间距离大学毕业已经两年了,这一天,夏末偶然打开QQ,当她翻到高中时期照片时,突然一行行熟悉的称呼映入眼帘,那些留言她之前并未曾见过。
一张夏末的自拍照下面写着:“丫头,还是那么可爱!”
一张风景照写着:“又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了。”
还有一张夏末背影照片下面写着“丫头,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
夏末常常觉得,经过这几年的时光,林一早就从自己记忆深处抹去了才是。然而,就在刚刚看到那些文字的瞬间,夏末的眼眶还是忍不住湿润了起来,眼泪不自觉的滴到了手机的屏幕上。那些与林一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那些被深藏在心底的感情瞬间涌上心头,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原来林一还在她的记忆深处没有离开。
她经常怀疑曾经那份感情的真实性,她无数次问自己,难道当初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美好又虚幻的梦吗?他们甚至连一张合影都未曾留下。她也曾责怪过林一,为什么他没有坚定的选择自己,为什么分开后会把自己拉黑。却不想,原来在他们分开后的那些日子里,他也曾真实的想念过自己。只可惜,这些留言如今已是过了期的奖券,无论怎么努力,也已无法再兑换成美好的现实了。
只怪当时我们都太过年轻,毫无半点感情经验的夏末,对于爱情尚处于懵懂阶段,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倾诉内心真实的感受。她曾天真的以为,某些话语即使不说出口,真正喜欢她的人也会洞悉到她心底潜藏的情绪,了解她的口是心非。然而,这份纯真的念头终究只是幻想罢了。
曾经极度自卑的夏末,采用了一种愚蠢的方式反复推开他,内心却又满心期待着他的挽留。无非是想试探林一对自己的感情有几分,毕竟,她那颗脆弱敏感的心灵深处,始终不敢确定自己在林一心中的分量,更不相信自己是值得被别人坚定选择的人。
直到现在,她想再去找回那段感情时,却已经失去了再次走进他生活的身份和理由。也许此刻的他,早已把关于夏末的点点滴滴都已忘却,并开启了全新的生活,唯独夏末自己,还固执的沉迷于过去,仅凭着那份短暂的美好回忆,想念着林一,一年又一年。久久不能释怀。
她也深知,人生本就是一场充满遗憾的旅程,有些人即便错过,却依然会在生命里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记,成为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
但对夏末来说,人生还长,关于林一的记忆,她要慢慢整理和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