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夏拖着行李箱，站在老旧的单元楼前。三月的风裹挟着细雨，打湿了她的发梢。这栋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居民楼外墙斑驳，爬满了暗绿色的藤蔓，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阴森。
"一个月才八百，这种地段真是捡到大便宜了。"她自言自语着，掏出钥匙打开了单元门。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声控灯忽明忽暗。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301室在走廊尽头，对面302室的门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福字，边缘已经卷起。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林小夏感觉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转动钥匙。"咔哒"一声，门开了。
房间比想象中要大，两室一厅的格局，只是采光很差。客厅的窗帘紧闭，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灰尘。她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老旧的日光灯管闪烁了几下才完全亮起。
收拾行李时，她总觉得背后有视线在注视着自己。转身看去，只有空荡荡的客厅和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她摇摇头，继续整理衣物。
夜幕降临得很快。林小夏洗完澡出来时，窗外已经完全黑了。她擦着头发走向卧室，突然听到对门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她屏住呼吸，贴在门上仔细听。对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还有小孩子咯咯的笑声。这让她松了口气，看来是对门邻居家有小孩。
躺在床上，林小夏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房子的隔音很差，她能听到楼上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还有水管里哗哗的水声。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像是小孩子光着脚在地上走。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她的门口。林小夏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死死盯着卧室的门，生怕下一秒门把手就会转动。
"喵——"一声猫叫打破了寂静。
她长出一口气，原来是野猫。可就在这时，她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姐姐，你看到我的洋娃娃了吗？"
林小夏浑身僵硬，冷汗顺着后背流下。现在是凌晨两点，怎么可能有小女孩在外面？她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门外安静了几秒，又响起那个稚嫩的声音："姐姐，我的洋娃娃不见了，你能帮我找找吗？"这次声音更近了，仿佛就贴在门缝上。
林小夏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摸到手机，颤抖着打开手电筒功能。一束光打在门上，她看到门缝下有一双小小的红色皮鞋。
"姐姐，开门啊......"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就在这时，对门传来开门声，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这么晚了，谁家孩子在走廊上？"
那双红皮鞋突然消失了。林小夏听到脚步声快速跑远，伴随着小女孩的笑声："嘻嘻，明天再来找姐姐玩......"
第二天一早，林小夏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电梯里，她遇到了对门的邻居。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
"昨晚......"林小夏犹豫着开口，"您也听到那个小女孩的声音了吗？"
女人猛地转头看向她，眼神惊恐："你、你也听到了？"她压低声音，"这栋楼经常能听到那个声音，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那个小女孩......"
林小夏感觉后背发凉："经常？"
"是啊，特别是301室。"女人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住301？"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那个房间......已经空置三年了......"
"为什么？"
女人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你还是去问问楼下的王大爷吧，他在这里住了三十多年，知道得最清楚。"
下班后，林小夏找到了正在楼下下棋的王大爷。听到她的问题，老人的手一抖，棋子掉在了地上。
"301室......"王大爷叹了口气，"那间屋子，二十多年前发生过命案。"
"命案？"
"1995年的事了。"王大爷压低声音，"那家住着一对夫妻和两个女儿。大女儿十岁，小女儿才六岁。有一天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家四口全死了。大女儿死得最惨，被人用菜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小夏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凶手抓到了吗？"
王大爷摇摇头："没有。最诡异的是，现场发现了一把带血的菜刀，上面只有大女儿的指纹。警方最后以精神失常结案，但谁都不信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能......"
他没有说完，但林小夏已经明白了。她想起昨晚那双红皮鞋，还有那个要找洋娃娃的小女孩的声音。
"那之后，301室就经常闹鬼。"王大爷继续说，"租客住不了多久就会搬走，都说半夜能听到小女孩的哭声，还有菜刀剁东西的声音......"
回到房间，林小夏打开电脑搜索这栋楼的新闻。果然找到了1995年的报道，标题是《灭门惨案：十岁女孩疑似杀害全家后自杀》。报道配了一张现场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但还是能看到墙上喷溅的血迹。
她的目光突然被照片角落里的一个细节吸引：地板上，躺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穿着红色的小裙子......
就在这时，她听到卧室里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她颤抖着走过去，推开虚掩的房门。
她的床上，躺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穿着红色的小裙子，正对着她露出诡异的微笑。
林小夏盯着床上的洋娃娃，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娃娃的眼睛是用黑色纽扣缝制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它的嘴角向上翘起，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她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衣柜。衣柜门发出"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缝。一股霉味夹杂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腥气扑面而来。
"别怕......"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林小夏猛地转身，房间里空无一人。但衣柜的门完全打开了，里面挂着一件红色的小裙子，裙摆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楼下王大爷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王大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小夏啊，这么晚了......"
"王大爷，我、我房间里......"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有个洋娃娃，还有一件红裙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待在那里别动，我这就上来。"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林小夏缩在客厅的角落里，死死盯着卧室的门。她能听到衣柜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终于，门铃响了。她几乎是扑过去开的门。
王大爷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相册。他的脸色比白天更加苍白："我早该告诉你的......"他叹了口气，"进来吧。"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王大爷翻开相册。泛黄的照片上是一个幸福的一家四口：父母和两个女儿。大女儿穿着红色的小裙子，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
"这是1995年春节拍的照片。"王大爷指着照片说，"一个月后，就发生了那件事......"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大女儿："她叫小雨，特别爱干净，总是把洋娃娃和裙子收拾得整整齐齐。但是案发那天......"他顿了顿，"现场到处都是血，小雨的尸体被砍得面目全非，但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洋娃娃......"
林小夏感觉一阵恶心："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没人知道。"王大爷摇摇头，"但是有个细节警方没有公布......"他压低声音，"小雨的尸体被发现时，她的眼睛不见了。"
"眼睛？"
"对，像是被人挖走了。"王大爷说，"而且......"他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卧室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两人同时转头，看到那个洋娃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卧室门口，正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姐姐......"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找到我的眼睛了吗？"
林小夏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洋娃娃缓缓转过头，纽扣做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她这才发现，娃娃的眼睛位置是空的，只有两个漆黑的洞。
"快走！"王大爷拉起她就往外跑。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下，王大爷喘着气说："我认识一个老警察，他当年负责这个案子。明天我带你去见他。"
第二天一早，林小夏请了假。王大爷带她来到城郊的一处老小区，敲开了一扇斑驳的铁门。
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看到王大爷，他愣了一下："老王？你怎么......"
"老张，这是住在301室的小夏。"王大爷说，"她遇到了一些......怪事。"
老张的脸色变了："进来吧。"
三人坐在简陋的客厅里，老张点了根烟："二十年了，我每天都在想那个案子......"他吐出一口烟圈，"现场太惨了，我当了三十年警察，从没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
"但是最诡异的不是那些血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是我们在小雨的房间里发现的东西。"
"什么东西？"林小夏紧张地问。
"一本日记。"老张说，"是小雨写的。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案发前一天，上面写着：'爸爸妈妈说要带妹妹走，不要我了。我要让他们永远留下来......'"
林小夏感觉后背发凉："所以真的是小雨......"
"不。"老张突然打断她，"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掐灭烟头，"我们在现场还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像是某种仪式。"
"仪式？"
"对。"老张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档案袋，"这是当时的现场照片，本来应该销毁的......"他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小雨的房间地板上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像是用血画成的五角星。在五角星的每个角上都摆着一根蜡烛，蜡烛已经燃尽，只剩下蜡油。
"这是......"林小夏倒吸一口冷气。
"某种邪教仪式。"老张说，"我们后来查到，小雨的父母可能参与了一个邪教组织。他们......"他顿了顿，"想用小雨做祭品。"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突然，林小夏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林小姐，我是房东。听说你遇到了一些......麻烦？"
林小夏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发抖："您、您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是房东，当然有租客的联系方式。"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听说你在打听301室的事？"
林小夏看了眼王大爷和老张，两人都示意她继续聊下去。
"是的......"她咽了口唾沫，"这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
"这样吧，"房东说，"明天下午三点，我们在楼下的咖啡厅见面。有些事情，确实该告诉你了。"
挂断电话后，老张皱起眉头："这个房东是什么时候接手这栋楼的？"
王大爷想了想："大概是在案发后两年吧。原来的房东因为这件事把楼低价转手了。"
"有问题。"老张站起身，"我得去查查这个房东的底细。"
第二天下午，林小夏提前来到咖啡厅。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心神不宁地搅动着咖啡。三点整，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五十岁左右，面容清瘦，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孔异常漆黑，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林小姐？"他在对面坐下，"我是房东，姓陈。"
林小夏强压下心中的不适："陈先生，关于301室......"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陈房东打断她，"但是在那之前，我想给你看样东西。"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推到林小夏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正是小雨。但让林小夏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小雨的眼睛位置是两个漆黑的洞，就像现在的陈房东一样。
"这是......"她的声音在发抖。
"案发当天的照片。"陈房东轻声说，"你知道小雨的眼睛去哪了吗？"
林小夏摇摇头，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在我这里。"陈房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准确地说，在我的眼睛里。"
林小夏猛地站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咖啡厅里的其他顾客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别紧张。"陈房东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坐下，听我讲完这个故事。"
林小夏颤抖着坐下，陈房东继续说道："二十多年前，我得了绝症，医生说我活不过三个月。但是通过某种......仪式，我获得了新生。"
"你是说......"林小夏感觉喉咙发干，"你用了小雨的眼睛？"
"不仅仅是眼睛。"陈房东说，"我需要一个纯洁的灵魂作为容器。小雨的父母是我发展的信徒，他们答应把女儿献祭给我。但是......"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那个该死的女孩，她居然反抗了。"
林小夏想起老张说的现场情况，一阵反胃："所以那天晚上......"
"对，小雨杀了她的父母和妹妹，破坏了仪式。"陈房东咬牙切齿地说，"但是没关系，我还是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虽然不够完整，但也足够让我活到现在。"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林小夏颤抖着问。
"因为......"陈房东突然凑近，"我需要一个新的容器。而你，林小姐，你的生辰八字正好合适。"
林小夏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咖啡厅里的其他顾客不知何时都消失了，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别挣扎了。"陈房东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你的咖啡里加了点东西......"
就在这时，林小夏听到一个小女孩的笑声："嘻嘻，坏蛋，你抓不到姐姐......"
她感觉有人拉住了她的手，那是一只冰凉的小手。眼前的黑暗突然被一道红光撕裂，她看到小雨站在她面前，穿着那件沾血的红裙子。
"姐姐，快跑！"小雨推了她一把。
林小夏跌跌撞撞地冲出咖啡厅，外面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回头看去，咖啡厅里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但她的手心里，还攥着一颗黑色的纽扣——那是小雨洋娃娃的眼睛。
林小夏跌跌撞撞地跑回301室，反锁上门后瘫坐在地上。她的手心里还攥着那颗黑色纽扣，纽扣上沾着些许暗红色的痕迹，不知是锈迹还是干涸的血迹。
"小雨......"她轻声呼唤，"你在吗？"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老旧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林小夏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突然听到衣柜里传来"咚"的一声。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衣柜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细微的啜泣声。她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柜门。
红裙子还挂在里面，但下面多了一双红色的小皮鞋。林小夏感觉心跳加速，她蹲下身，轻轻掀开裙子。
一个半透明的小女孩蜷缩在衣柜角落，正是小雨。她的眼睛还是两个黑洞，但此刻看起来不再可怕，反而透着几分可怜。
"小雨？"林小夏轻声说。
小女孩抬起头："姐姐......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差点害了你。那个坏人想要你的眼睛，就像当年想要我的眼睛一样......"
林小夏感觉心脏揪痛："这不是你的错。"她伸出手，想要抚摸小雨的头，但手指直接穿过了那半透明的身影。
小雨摇摇头："姐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我想找到我的眼睛。"小雨说，"只有找到眼睛，我才能离开这里。但是那个坏人把它们藏起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林小夏吓了一跳，小雨的身影瞬间消失了。
"小夏？是我，老张。"门外传来老警察的声音。
林小夏打开门，老张和王大爷站在门外，脸色都很凝重。
"我们查到了一些东西。"老张说，"那个陈房东，真名叫陈明，是二十年前一个邪教组织的头目。他们专门寻找生辰八字特殊的人，用他们的器官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林小夏感觉一阵寒意："那小雨......"
"只是众多受害者之一。"老张叹了口气，"我们怀疑这栋楼里还有其他受害者。陈明买下这栋楼，就是为了方便他进行那些邪恶的仪式。"
王大爷突然说："小夏，你最近有没有觉得眼睛不舒服？"
林小夏一愣："你怎么知道？"她揉了揉眼睛，"这几天总觉得眼睛干涩，看东西有时候会模糊......"
"这就对了。"老张脸色更加凝重，"你的生辰八字特殊，陈明一定是盯上了你的眼睛。而且......"他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而且你可能已经开启了阴阳眼。"老张说，"所以才能看到小雨。"
林小夏想起这几天看到的种种诡异现象，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那我该怎么办？"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老张说，"只有你能看到那些受害者的灵魂，也只有你能找到陈明藏匿器官的地方。"
就在这时，林小夏感觉眼睛一阵刺痛。她捂住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整栋楼变得半透明，她能看到墙壁后面游荡着无数半透明的身影，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
他们都缺少某个器官，有的没有眼睛，有的没有心脏，有的没有肝脏......
"天啊......"林小夏喃喃自语。
小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姐姐，帮帮我们......"
林小夏站在楼道里，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窒息。整栋楼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容器，墙壁后面游荡着数十个残缺不全的灵魂。他们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尖叫，有的只是茫然地飘荡。
"这些都是......"她颤抖着问。
"都是陈明的受害者。"小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姐姐，你能看到他们，就能帮到他们。"
老张和王大爷看不到这些景象，但他们从林小夏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老张低声说："小夏，你看到了什么？"
"很多......很多灵魂。"林小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们都缺少某个器官，就像小雨一样。"
王大爷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地下室有个储物间，一直锁着，连物业都没有钥匙。"
"带我去看看。"林小夏说。
三人来到地下室，果然看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挂着三把大锁。林小夏凑近铁门，透过门缝往里看。她的阴阳眼穿透了黑暗，看到了里面的景象——墙上密密麻麻地摆着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浸泡着某个器官。
"就是这里。"她后退一步，"里面全是......器官。"
老张掏出工具开始撬锁，但锁太结实了。就在这时，林小夏感觉眼睛一阵刺痛，视线突然穿透了铁门。她看到每个玻璃罐上都贴着一张符纸，符纸上的朱砂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等等！"她拦住老张，"那些器官都被符咒封印着，强行打开可能会......"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阴风。三人转身，看到陈明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嘴角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真是令人感动啊。"陈明拍着手，"你们居然找到了这里。"
林小夏感觉眼睛的刺痛更强烈了，她看到陈明身后站着十几个黑影，都是被他控制的恶灵。
"小心！"她大喊一声，拉着老张和王大爷后退。
陈明一挥手，那些恶灵扑了过来。林小夏感觉眼前一黑，无数凄厉的哭喊声在耳边炸响。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姐姐，闭上眼睛。"是小雨的声音。
林小夏照做了。黑暗中，她感觉一股暖流从手心传来，顺着胳膊流遍全身。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能看到每个恶灵身上的"线"——那是陈明控制他们的邪术纽带。
"剪断那些线！"小雨在她耳边说。
林小夏伸手抓住最近的一根"线"，用力一扯。那个恶灵发出一声尖叫，化作一团黑烟消散了。她如法炮制，很快清除了所有恶灵。
陈明的脸色变了："你......你怎么可能......"
"该结束了。"林小夏直视着他的眼睛，"把那些器官还给他们。"
陈明突然大笑起来："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他猛地扯开西装，露出胸口——那里镶嵌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上贴着一张血红色的符纸。
"这是我的最后一道防线。"他狞笑着说，"想要摧毁我，就得先毁掉这颗心脏。但是......"他看向林小夏，"这颗心脏的主人，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林小夏如遭雷击："什么？"
"二十年前，你母亲也是我的信徒。"陈明得意地说，"她自愿献出心脏，换取你的平安。现在，你要亲手毁掉它吗？
林小夏感觉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她扶住墙壁，努力消化着这个惊人的信息。
"你......你在说谎......"她颤抖着说。
陈明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不信？那你看看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扔在地上。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女人的眉眼与林小夏有七分相似，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胸口——那里有一个诡异的纹身，正是陈明胸口的符咒图案。
"你母亲是我最忠实的信徒。"陈明说，"她用自己的心脏换取了你的平安。现在，你要亲手毁掉它吗？"
林小夏感觉呼吸困难，她想起自己从小就没有母亲的照片，父亲也总是避而不谈。原来真相竟然如此残酷。
就在这时，她感觉眼睛一阵刺痛。阴阳眼自动开启，她看到陈明胸口的心脏突然发出微弱的红光。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心脏中浮现出来，正是照片上的女人。
"妈妈......"林小夏喃喃自语。
那个身影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缓缓转过头来。林小夏看到母亲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和悔恨。
"对不起......"母亲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我本以为这样能保护你......"
陈明察觉到异常，脸色一变："闭嘴！"他猛地捂住胸口，但为时已晚。
林小夏感觉一股暖流从眼睛流向全身，她看到母亲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与此同时，地下室里其他玻璃罐上的符咒也开始发光。
"就是现在！"小雨的声音突然响起，"姐姐，快！"
林小夏明白了什么，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阴阳眼的能力完全释放，她看到所有符咒之间的联系，就像一张巨大的网，而陈明就是这张网的中心。
"妈妈，帮我......"她在心中默念。
母亲的身影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她伸出手，轻轻碰触林小夏的额头。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林小夏体内，她感觉自己的意识瞬间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地下室。
"不！"陈明惊恐地大叫，"你不能......"
但已经太迟了。林小夏睁开眼睛，瞳孔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她伸出手，轻轻一握。
"咔嚓"一声，所有符咒同时碎裂。玻璃罐一个接一个炸开，里面的器官化作点点光芒，飞向各自的灵魂。
陈明胸口的符咒也开始崩裂，他疯狂地撕扯着衣服："不！这是我的！我的！"
母亲的心脏从陈明胸口脱离，化作一团温暖的红光。林小夏伸出手，那团光缓缓飘入她的掌心。
"谢谢你，我的孩子......"母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终于可以安息了......"
红光渐渐消散，林小夏感觉一滴温热的泪水滑过脸颊。她抬起头，看到地下室里站满了完整的灵魂，他们都在向她微笑。
小雨走到她面前，眼睛已经恢复了："姐姐，谢谢你。"
林小夏蹲下身，轻轻抱住小雨："该说谢谢的是我。"
就在这时，陈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失去了所有力量来源，他的身体开始迅速衰老，皮肤变得干瘪，头发大把脱落。最后，他化作一具干尸，倒在地上碎成了粉末。
一个月后，林小夏搬出了那栋老楼。在离开前，她站在301室门口，最后一次环顾这个充满恐怖回忆的房间。
"姐姐，你真的要走吗？"小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小夏转身，看到小雨站在阳光下，穿着干净的红裙子，怀里抱着那个完整的洋娃娃。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小女孩，只是身体依然半透明。
"这里已经不适合居住了。"林小夏蹲下身，轻轻抚摸小雨的头发，"但是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小雨摇摇头："不用了，姐姐。我也该走了。"
林小夏一愣："走？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小雨微笑着说，"其他人都已经走了，我是最后一个。因为......"她低下头，"我想多陪陪你。"
林小夏感觉眼眶发热："小雨......"
"但是现在是时候说再见了。"小雨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谢谢你，姐姐。因为你，我才能找回自己的眼睛，才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林小夏想要抓住她，但手指穿过了她的身体。
"再见了，姐姐。"小雨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要好好照顾自己......"
星光消散在空气中，林小夏感觉心里空了一块。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走出单元楼时，她看到老张和王大爷在楼下等她。
"都结束了？"老张问。
林小夏点点头，又摇摇头："结束了，但也开始了新的故事。"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个能力，我想用它来帮助更多的人。"
老张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他掏出一张名片，"我认识一个特殊案件调查组，他们一直在寻找像你这样的人。"
林小夏接过名片，上面写着："特殊事件处理科"。
"考虑一下。"老张说，"这个世界上的黑暗，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林小夏握紧名片，感觉体内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是母亲和小雨留给她的力量。
"我会的。"她坚定地说。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是林小夏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严肃的男声，"我是特殊事件处理科的张明。我们听说你最近解决了一起重大灵异事件，想邀请你......"
林小夏看向老张，后者朝她眨了眨眼。
"好的，我们见面谈。"她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
阳光洒在她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充满未知和挑战的世界。
但这一次，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的眼睛里，装着母亲的爱和小雨的勇气。
因为她的心里，装着无数等待帮助的灵魂。
因为她的命运，早已与这个世界的黑暗紧紧相连。
而她，已经准备好直面这一切。